吃卜隆冬

[金东]同窗会

初中毕业十年了,李鹤东参加了人生第一次同窗会。 

给他打电话的人试图用班花儿来引诱他,可是对方并不知道他对同学什么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。直到对方说谢老师可能也会来,他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 

谢老师来他们班的时候才刚毕业,也就比李鹤东大个六七岁的样子。李鹤东挑头儿,带着班里的坏孩子欺负新来的小谢老师。 

起初,他拒不配合小谢老师上课,藏个粉笔呀,大声儿说话呀,半道儿上厕所呀,偷偷吃东西什么的,能用的招儿都用上了,小谢老师一点儿也不生气,还是乐呵呵的上课。 

李鹤东打出去的拳头,好像全部打进了空气里,他不服。也不知从哪儿知道的毛毛虫是小谢老师的死穴,他抓了几只绿油油得毛毛虫攥在手里,趁小谢老师走到他身边时偷偷放在了小谢老师身上。 

小谢老师发现那几只蛄蛹着的虫子时,一米九几的身量差点飞起来,尖叫着逃回了办公室。李鹤东有点乐不可支的欣赏小谢老师得窘态,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严重性。 

这事儿闹的全校尽知,校长亲自通知的李鹤东叫家长,这时候李鹤东才知道自己惹祸了。小谢老师打了两天吊瓶回来第一件事儿,居然是找校长求情,说,这孩子本性不坏,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穷凶极恶的坏事儿,我跟他好好谈谈,不至于开除什么的。 

李鹤东特别感谢小谢老师的,甚至可以说,被小谢老师收服了。他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,可也不想被开除,好说不好听,自己哥哥也断然不会饶了自己。一直到毕业,李鹤东没再在小谢老师的课堂上捣过乱。 

一晃十年,李鹤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生瓜蛋子了,虽然没能在学业上有所作为,日子也过的风生水起。 

出门儿之前,李鹤东很是梳洗打扮了一番,跟一群大学毕业生呆一块儿,输人不输阵。何况,小谢老师顶喜欢干净整洁的孩子。 

李鹤东到的时候,小谢老师已经坐在了主位,他是唯一到场的老师。李鹤东直奔小谢老师身边儿座位而去,踢了踢已经坐在那里的大脑袋,示意他挪窝儿。 

大脑袋迎上了李鹤东的眼神,不自觉哆嗦了一下,抬屁股坐在了班花边儿上的空位,嬉皮笑脸的跟班花开起了玩笑。 

席间有人打趣道,东哥呀,你可知你是我的初恋杀手吗?全场停顿,一秒钟以后起哄让他说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。我给班花写情书,谁知道人家喜欢的是你,你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不是。 

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!咱们班花老早就懂了。紧接着一阵爆笑。 

李鹤东看了看被称为班花的女孩儿,大声呵止道,都特么吃饱撑着了,开这种玩笑,都给老子闭嘴。 

有些不知死活的继续打趣道,呦呦呦,这是心疼了?你俩是不是都没结婚?这不正好嘛!大脑袋,跟东哥换换位子,让人俩坐一块儿去。 

听完这话,李鹤东有些着急上火,想站起来给那人一嘴巴,却被小谢老师拉住了衣袖。小谢老师笑呵呵的劝诫着在场的同学们,宴会得以继续进行。 

酒宴结束,李鹤东跟随着小谢老师出来,想把因为环境嘈杂而无法交谈的话说出来。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路边。 

谢老师还是那么英俊潇洒。李鹤东诚心诚意的这么认为。 

东子可是长大了,老师差点没认出来。谢金开玩笑的说。 

李鹤东因为这句没认出来有点不高兴,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。 

小谢老师能不知道臭小子的小九九,爽朗的笑了起来。唉呀,东子还是这么单纯。 

李鹤东打死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跟犯错俩字儿沾上关系。要知道,自己可差点把眼前这个人给吓出好歹。 

小谢老师抬手拦了辆出租车。李鹤东紧走了几步,似乎是想拦下小谢老师,却终究没有进一步动作。他的小动作全部被小谢老师看在了眼里,坐在车后排的小谢老师充扶着车门准备关上的李鹤东说了句,你不上来吗? 

李鹤东愣了一下,旋即钻了进来,跟着小谢老师一起回了家。


汽车飞驰在路上,窗外的霓虹闪烁,李鹤东却无意欣赏夜景,把所有目光全部投向了小谢老师。 



只见他身体朝着车门方向斜倚,用手臂支撑着似乎有些沉重的头颅,金边儿眼镜下的双目紧闭,眉头却是微微皱起。 



李鹤东呆呆望着,小谢老师突然睁开眼睛,对上了他炙热的目光。他赶紧把头转向窗外,然后又慢慢移了回去。 



小谢老师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表现,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。李鹤东见他眉头依旧没有舒展,关切的询问,不舒服吗? 



嗯~小谢老师轻哼了一声。我这酒量啊,确实不行。说完把脑袋搁在了前排椅背儿上,看上去十分痛苦。 



李鹤东把手放在了小谢老师背上,轻轻拍了一下,试图缓解一下他的难受,不过似乎没有任何作用。小谢老师强撑着付了车费,而且特意多付了一些,嘱咐司机送李鹤东回去,自己踉跄着下了车。 



李鹤东哪个会放心,算完车票赶紧追了上来。小谢老师身量太高了,李鹤东架不起来他,只能任由他耷拉在自己身上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他弄进了家门。 



小谢老师躺倒在沙发上便不省人事,李鹤东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,倒了一杯灌进了小谢老师的嘴里。他想把他拉到卧室去,却有些力不从心,只好放他在沙发上醉着。 



小谢老师的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。李鹤东四处打量了一下,在书柜上发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。他走近一看,这不我来赔礼道歉时送的陶瓷小猪吗?李鹤东心想,这小谢老师酒量不行,记仇还挺行的。 



李鹤东从卧室拿来毯子盖在小谢老师身上,准备离开,打开房门,却又把门关上。他果然还是不放心醉酒的人这样睡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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